〈小太陽的願望〉

昨天重看了"Little Miss Sunshine"，觀影後和母親的討論，讓我想到媚俗的問題。

The Hoovers一家人都是怪胎：爸爸擬出一套邁向成功的九大步驟，自己卻無法用自創的理論得到成就，爺爺年紀年紀一大把，卻嗜毒品和情色；自殺未遂的舅舅原本是文學教授，因戀上男學生並和情敵起衝突而被學校開除；兒子決定在當上飛行員之前，不開口說一句話；七歲的女兒一心只想參加選美比賽並得名；媽媽似乎是唯一正常的人，但在調解家人衝突間已身心俱疲。這群人開著一台破車到加州的選美比賽，途中怪事不斷，惡搞了所謂的"American dream"。

雖然電影把美國的普世價值稍微醜化了，但是看到The Hoovers一家人種種脫序行為，除了發噱也拍案叫絕。片子看完後，母親竟然對我說她認為美國的家庭太民主了，怎麼能放任兒子為了追求目標而不說話長達半年以上呢？當下我心一驚。

電影終究是電影，在現實生活裡，大部分的人應該會選擇媚俗，而非批判或我行我素。

Kundera說媚俗是「以作態取悅大眾的行為，是侵蝕人類心靈的普遍弱點，是一種文明病」，真是切中了我內心的不安源頭。

我很羨慕可以暢所欲言，對心中想法毫無保留說出的人；從小生長環境的關係，讓我失去了直接表達想法的能力，想說的話，很自然的變成了旁敲側擊；我從來都不是過度矯飾，只是已經不知道如何一針見血了。另一方面也漸漸發現，內心的想法太複雜，常常很「非主流」，為了不觸怒別人或讓人覺得無趣，就選擇含混帶過。

現在更加上了與話者或讀者的因素。語言的特性是「公開化」，而內心裡有很多事是沒有辦法弄得眾人皆知並口耳相傳的。

然而在現代社會裡，沈默、話少行不通。人要學習笑臉迎人、風趣健談，並懂得在適當場域下說出得體的話。真的是本性使然，目前還做不到。如果我學會了侃侃而談，並讓人看不出心裡其實有很多其他東西，我就終於學會了媚俗吧。